兰因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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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钤光】风雪倾城(短完)

时节已是入春了,天璇王城却又飘起了雪,这一夜到天亮方转为零星飞霰,高台眺望,满城错落铺展的楼宇屋房尽是白莹莹的雪顶。

春寒料峭,雪后更寒,陵光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同意了公孙钤说要出宫走走的提议,还一点儿懊恼也没有。往日要他去芳御花园散心时,公孙钤都会搬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劝服,这次却一句都不啰嗦,偏偏他自己倒同意得这般爽快。

时辰尚早,天气又冻,街上几无行人,更罕见开张营业的商铺,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他诚然常年囿于宫墙,但也不是从来都没出过宫门,更何况还是近在脚跟前的皇城,为解闷也好,为探访也好,总有人会替他把市井的消息传上来一些。

于是只好扭头去看公孙钤。

谁料公孙钤也在看他。

公孙钤一手稳稳地举着伞,替两人遮挡微雪,伞柄不偏不倚,就似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稳稳当当地落在陵光的眉宇之间,仿佛并不在做什么于礼不合的事。

平日议事,偶然间抬眼一瞥,公孙钤不是垂眸观心,便定然是肃然凝重地看着自己,几乎毫无例外的时候,而他却时常沉浸在自己的那一片情绪里鲜少留神看他。

只是目光再温和,看久了也会逼人,公孙钤是眼中有深潭更有星芒的人,陵光同他对视得渐渐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你没有话要对孤王说吗?”也许这次公孙钤其实是打算借物言志迂回曲折地同他讲什么大道理了,怪不得邀他出宫的时候话这么少,原来是想等在这个地方说吗?陵光忿忿地想,不如自己先发制人,偏不让公孙钤如愿。

“没有。”公孙钤口上说着没有,看着陵光的眼神却始终如一,半点没露出心虚,倒像是陵光在无理取闹。

“那你叫孤王出来干嘛?”

“下官只是说走走,王上也同意了。”

这不是不讲大道理了,这根本是不讲道理好嘛?!陵光恨不得立刻把云藏掏出来当街再擦拭个两遍,没有绢布就割公孙钤的袖子,没有清水就兜老天降的新雪,没有云藏就……

“好吧。你带路。”

“嗯。”公孙钤依然没有移开目光。

嗯?!嗯是什么意思?!真的太无法无天了,连遵旨都不讲了。陵光只能瞪了公孙钤一眼,扭头假意去张望别处。

但两人始终只是并肩沿着王城中轴的主干道一路向出城的方向走去。这大道主要是供车马为王事奔驰,宽阔是宽阔,却不是适合散心消遣的地方,更何况昨日竟夜飞雪,此时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愈加寡淡无味。但恐怕一心扑在政务的副相大人根本不知道城中哪处花鸟行伸出墙来的红梅最好看,哪家铺子卖的绸缎最花哨,哪间茶楼供应的小馄饨最鲜美,哪个摊子蒸出来的桂花糖糕最甜最糯,也不知道现在吃了还会不会拉肚子。

只不过这个时候恐怕这些铺子都没开张,去了也白去。陵光一路上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跟着公孙钤走到了城门口。出了城门,微泛青意的水田,低矮稀落的平房,苍翠含烟的远林,音尘两绝的古道,对陵光来说都陌生得多,再要他往前走,脚步便有些迟疑。

这城门是一道关口。城门之内,有人信马由缰满腹隐衷,有人快马加鞭归心似箭,种种归程,总是向他靠近。而城门之外,从此远行的,留的背影,终将变成一个灰点混入天地,无从考据分辨。

“王上,”公孙钤的声音让陵光的注意力回到跟前的这个人,他看着公孙钤不由分说却又妥帖细致地把伞柄转交到自己掌中,然后又往前迈了几步,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凛风和细雪转瞬便笼住了他。

“就到这里吧。”

风雪之外,公孙钤还是那样的温柔神色与平静目光,却令人无由慌张。陵光忽然就像早已知道了公孙钤这是要走。

“公孙钤,你要去哪里?你不回来了吗?”他朝公孙钤喊,距离这么近,可仍害怕声音会无法传达。

公孙钤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晶莹停在修长指节的最末,并不融化,就像是要让陵光看记分明一样。“王上,若来日天璇又雪,沾上你肩头发梢,便是我回来了。”然后他躬身行礼,如同每一次的告退,平野上留下的那一串由深渐浅的履痕,不久之后也将深的变浅,浅的化无。

“公孙钤!孤王...准你了吗?”陵光很想发怒,一张口,语气轻软得如同哀求,十指气得发抖,却连公孙钤递给的纸伞都无法丢开任风雪侵身,这不是为王者该有的姿态。

他的眼泪落了下来。

陵光睁开眼。天色才灰蒙蒙亮,正是晓寒侵骨时。也不通知下人,他便披上外衣出了寝宫,乘兴登高,并不顾能望见多远。到正登上最后一层楼时,有终于找到人的内侍赶来通禀,说的也无非是副相棺柩已送至青翎山下葬完毕这样意料之内的消息,陵光连目光都不转投片刻,只是点点头,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凭栏抬望,整个王城尽收眼底,错落而建的楼宇屋房之上,人们尚未撤去的白幡仍随处飞卷。

好似风雪倾城。

-end-

都怪志伟,总是发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图,还在英雄mv里裹面粉,都怪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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